#侠道相逢#1235 新诗∶掛衣記(下) 温瑞安
说明一下:
很多温迷、侠友都希望我们能发一些我以前的武侠小说以外的作品上来,的确,有很多朋友除我武侠小说以外都比较少接触我其他的作品。
这提议已很久也很多次了,但我一直并没有促之进行。这几天与自成一派到了苏州河畔，就先发一首40年前（1974年）我念中学刚毕业时的诗:“挂衣记”（ 上篇挂衣，已在前天发布，这是下篇：更衣），那时仍在马来西亚，至于“白衣”，很多评者都牵强附会我是写某某或谁谁，其实都不是，“白衣”我在72年时作品已多次出现，那是一个象征，一种投射，一系列文化和感情投影。 就匆匆40年，时光荏苒，岁月欢好，我还是那个“上京不为应考而为求看你倒影的书生”，只不过，不仅带剑，携书和家眷，如今，还带了点银两上路，一笑。
掛衣記(下) 温瑞安
下：更衣天外仍凉薄，大氣消沉
我带劍出去，披了寒衣
此番就算兵馬萬千，我
一把劍，也能换来
千襲衣
我環着臂，呵看氣，穿過
長安街，到了長安街
的盡頭，敲了門又
叩了門，仔细等待
傾听细碎的步
细细碎碎的手势
一朶弱質，解了栓
開了門
步入暗香浮動的房中
桌上一面大镜，長伴
妳睡眠。萬家燈火同時
寂滅同时熣燦。就那麽一笑
把所有的爱憐，都笑成了
風情千萬種
我們相擁。耳語
吻。房裏一面大鏡
鏡面明亮，你一面吻
一面自我的看
而妳的看使我，在吻中
也保持清醒小小的一份
側首看，鏡面的清亮：
而鏡中也有人在吻
有人在回首，自我凝眸
鏡中的妳望着妳
又望向亲吻中的我
鏡中的我望着妳
又因妳望我而自望
妳望向我，是望向
威武的大山？我望妳
是仰望一朶叫雪止住
春天的花。還是我們
仇視地望着自己，望向
妳我的残影？因妳在鏡中望我
我在鏡中望妳，是故
我們面對面，真的在吻中
望了一眼
鏡中的妳和我，也望了
一眼，妳神秘地低下了頭
垂下神祕的流蘇
我没有話説。無限無限
爱意爱意，心頭心頭。
是妳我在這世间中亲吻？
還是在清明的鏡中飞吻？
鏡中的妳穿上白衣
眼前妳正是这样
萬一鏡子碎了
我們怎麽辦？
是喀喇一聲我們急急忙忙
赧羞地推開？還是喀哧一声，我們
憤憤懑懑，分裂為半？
我們該是互吻着還是对噬着？
生氣的瞪着還是深情地對望？
我們究竟是活在鏡裏
還是在鏡外？
我們是在世界裏吻
還是世界以外？
这世界是怎样的世界？
恁地薄弱，恁地易碎
而又恁地無常，恁地薄凉
鏡子碎了等於人碎了
也等於在風中
我穿錯寒衣了
我带着哀傷，聼着自己的
脚步，開了門，又踏了出去
門再関上，我又要经过
長安街，踏尽繁花千萬遍的
振眉閣裏，掛起我
另一襲衣！
完稿於一九七四年八月廿日午
修订于 二ｏ一五年一月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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